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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那几个截图给他看了

钱,还是揣在自己兜里踏实。

就这样,为了给三姨治病,几年里刘建军前前后后从我手里借走了12万,直到三姨去世才算消停。

我给表弟东东打电话,让他火速过来,只要他来,我给他两万。


没想到,刘建军平时挺抠门的一个人,给三姨过一周年竟然办起了酒席,而且相当豪华,鸡鸭鱼样样俱全硬菜没少上。

我妈哭成了泪人,把我拉到门外,说无论如何我也得想办法救三姨。

舅舅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商议,他率先拿出一千元说是借给刘建军,其他人没什么表示,像开诉苦会似的,个个说自己家的难处,不是说儿子要结婚愁彩礼,就是说刚划了宅基地要盖房。

我看着电视,没理他。




开车回城的路上,我心情有点低落,为了讨债我竟成了亲戚眼里六亲不认的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个人言语之间极尽暧昧。刘建军甚至说:“再等等吧,可能就快了。”





我知道,他们都是亲戚,三姨四姨是我妈的亲妹妹,我似乎不该主动要债,而是等他们自觉地还钱,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梁花菜都等凉了,我没法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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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闲地看着电视,没多大功夫,东东押着垂头丧气的刘建军回来了。



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拽住四姨的袖子,告诉她,十年前她借我的一万元,也该还了,我有急用!


一眨眼不注意,刘建军不见了。

三姨夫刘建军见我来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而换上一副勉强的笑脸。


想起我那受尽癌症折磨、最终带着对家人万般不舍撒手人寰的三姨,我心里难受之极,拿着筷子却无法下咽。


所以刘建军极不情愿地带着三姨去了省城的大医院医病,做了手术,切除了一侧的乳房后,接下来是无休止的化疗放疗。



我跟他说:“那12万你不还我就不走,从明天起,我吃住都在你家,每天还陪你去上班,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姨夫,只要你不觉得磕碜,我不嫌累。”










刘建军脸上的微笑突然停滞,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悦地说:“你那钱啊,等我缓缓,有了就还你,急什么急?你一个大老板你缺那俩钱?”

我咋能不记得呢?我虽然是她的外甥女,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敢情这么多年拖着不还这一万元,是以为我送她了而不是借的?

我夺下了东东手里的刀,告诉他,杀了自己爸,他要偿命,不划算,东东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一半。


这天,所有的亲戚都到了,我的出现显然让大家很意外,毕竟,我在大城市生活,很少回镇上,去三姨家的次数几年间也是屈指可数,就连三姨去世我都因为生意忙没顾上回来送她最后一程。



一怒之下,我决定好好治治这个狼心狗肺的刘建军!



我心里很难受,说真的,作为债权人,如果是和生意伙伴发生经济纠纷,我可以寻找法律途径解决,可这是“亲戚”,我总不能真下狠手。

我冷笑了一声,看来我得到的情报是准确的。

刘建军突然怒喝一声:“晓娜,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三姨脸上,我现在就赶你出去!我是借了你钱,可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是说了有钱就还?你非要撕破脸是不是?”



舅舅和四姨气恼地走出了房间,不知他们在我妈面前嘀咕了什么,我妈进来含着两汪眼泪:“晓娜,你这么急着要债不太好吧?一个是你姨夫,虽然你三姨不在了,但好歹你姨夫借你钱也是为了给你三姨看病,你不能逼他啊。









傍晚,亲戚们陆续都散了,我开车把我妈送回县城的家里,转身又开车去了刘建军家,进门的时候,刘建军的脸阴得能滴下水来,我视而不见,坐在客厅打开了电视。



我没有食言,从包里当场拿出两万现金给了东东,我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别作践自己的人生了。



我就不信了,借钱的还真成了爷,要钱的反而变成梁子!

说完,我就去车上把行李箱拖下来,自作主张给自己在客房铺床。

那晚,躺在陌生的床上,想起我可怜的三姨,我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接下来,每次要去化疗,刘建军总会雷打不动来找我,我这人心软,每次都拿钱给他,当然,我没忘记让他打借条。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银行显示12万一分不少全部到账。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刘建军终于停下来,趴到我车窗上冲我吼:“你跟着我要干啥?我去上班,不上班拿啥给你还钱?”


东东不到三分钟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只要他去办一件事,他之前借我的一万八我不要了!而且再给他两万!




四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脸上没擦匀的粉变得一坨一坨颜色不一样了,她哼了一声:“不就一万块嘛!你怎么还记得?你还是不是我外甥女?”


你姨夫又没说不还你钱,才借了几年?你何苦逼得这么急?再说,你生意做得那么大,真的就缺那仨瓜俩枣?

张大花没机会和刘建军套近乎,差点没憋死两个狗男女!

我妈也打电话来,哭哭啼啼地让我别逼刘建军了,说这半个月亲戚们都在骂我不讲义气,说我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当初能在别人困境时帮人,现在就不能忍忍,非要逼着还钱?钻到钱眼里去了?


这是什么世道?借钱不还还有理了?我一言不发瞪着他,深圳小产权房政策,直到他躲开我的目光。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舅舅来了,一见面就劈头盖脸骂我:“晓娜,你怎么还六亲不认了?你姨夫欠你钱,你也不能把人给逼死!你一个老板都能缺钱,那我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命了?”


我告诉我妈,他们爱说啥就说啥,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这债!


化疗了一个疗程后,刘建军开始向所有的亲戚们哭穷,说没钱了,他攒了半辈子的钱都被三姨榨干了,说如果我们这些亲戚不伸出援手,三姨只能眼巴巴等死。




关于四姨借去用了十年的一万元,我得想个法子要回来,反正六亲不认的罪名已经坐实了,我不在乎再被亲戚嚼舌根。


刘建军无可奈何地继续骑行,到了钢厂门口,一个梁头发的女人看见刘建军来了,满脸贱笑着迎上前,刘建军朝后指了指我的车子,不知说了些什么,梁头发立马转身走进厂里。


四姨这天穿着打扮挺时髦的,也走过来数落我,晓娜,你这娃也太不懂事了,你三姨才走了几天,你就来催账,你三姨在那边恐怕也过不安分。

我痛快地告诉他,从今天起,我就住在他家,拿不到钱不走人!


巧玲甚至搞到了几张手机截图,是刘建军和那个叫张大花的女人的。

刘建军更是整天唉声叹气,说自己命不好,日子刚有了一点起色,现在又要被三姨的病拖到阴沟里去。


“不行,这钱我今天就得拿走,公司周转需要钱,我也是没办法才向你催这笔钱的,你想想办法吧,我就在这里等。”

看了那几个截图我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几个妹妹中,我妈最疼我这个三姨,她说如果可以换,她宁愿自己得病,也要三姨好好的。

我看了舅舅一眼,什么叫仨瓜俩枣?谁见过仨瓜俩枣值12万的?



我妈长叹一口气。


前不久的一次高中同学会上,镇上的巧玲告诉我,刘建军和一个寡妇好上了,而且,还不止一年,也就是说,我三姨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刘建军就有了别的女人。

那时候,我的公司刚起步,是亲戚里唯一一个在城里做生意的。

别看我表面淡定,可我心里急啊,公司全靠助理撑着,我再不回去,深圳小产权房买卖,该签的单子就要从眼皮子底下丢掉了,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维系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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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东东品性不坏,就是好吃懒做,再遇到一个同样好吃懒做的媳妇,俩个人经常手头紧,他动不动就让我借他一千两千的,总共借了一万八。




刘建军沉默地抽了三根烟,出去了。

我云淡风轻地回道:“我不想干嘛,就想要回我的钱,你要是嫌我碍眼,就赶紧凑钱,拿了钱我马上走人。”

舅舅走进来,看我的架势是真的了,就板着脸开始教训我。

张大花说:“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迟早都要走,别再花那么多冤枉钱,把钱留着我们过日子。”

一个如此不义的男人,我何必对他仁慈?



好,嫌我不厚道是吧?那我还就真不厚道了。

另一个是你四姨,你四姨日子紧巴巴的,让她再缓缓。你这么一张口,他们都来怪我的不是,说我把女儿没教育好,把钱认得太真了,哪有这样不顾亲情的?唉……”



东东两眼放光:“真的晓娜姐?你就是我亲姐!”

五年前,我三姨得了乳腺癌。得知自己病情后,三姨整个人都垮了。

晓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亏我三姨没得病的时候还跟我说过,刘建军待她挺好,他们结婚的时候家徒四壁,刘建军没花一毛钱就把我三姨娶回了家,还口口声声说,他以后会把我三姨捧在手心里,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刘建军又说:“那是,不是已经把7万交给你了吗?给咱们存好,我就说花到医院里了。”






倒是东东横眉立目,痛诉刘建军的不忠,他鼻涕眼泪地哭着说,“爸,你要是和张大花断了,我今天还叫你一声爸,否则我和你断绝关系!我以为你借我姐钱是为了给我妈看病,原来是和别的女人快活了!你可真没人性啊!我妈还没死就盼她死,我妈瞎了眼看上你和你过一辈子,你让她在天之灵如何安心!”

这都什么人!


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一个没忍住,把快餐盒朝他扔过去,菜汤从他头上一直淌到地上,刘建军挥起手,我说来啊,你打我,看我不报警!


甚至还有去张大花家约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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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是刘建军在一个哥们那炫耀自己有本事,不断发截图给哥们,而这个哥们嘴巴不牢,见人就传。


我赶紧打电话给巧玲让她留意,过了一会她回过来的信息是,刘建军进了张大花的家门,看来,这一对臭不要脸的男女终于忍不住相思苦了。

我现在主动提出不让他还钱,他开心地一蹦三尺高,我告诉他张大花家的地址,又说他爸今晚准备在张大花家过夜,东东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又把那几个截图给他看了,他哇的一声哭了:“我那可怜的妈,你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人渣!你还没死他就寻花问柳!看我不弄死他!”说着就去厨房提刀。

敢情我借给刘建军的12万,他并不是真心给我三姨看病,而是去抚慰那个梁头发的张大花了!


半个月,我天天跟着刘建军上班下班,他上班我就在他车间门口转悠,他下班我就跟着他回他家。

此言一出,大家鸦雀无声。我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来要债的确不妥。可我之所以不管不顾,自有我的原因。

刘建军两手一摊脸黑了:“你今天就是等到天黑,这钱我也拿不出来,晓娜,你不能逼我啊,做人要厚道!”

的确,我是在亲戚落难时伸手援助,可我没开救助站,我做不到高风亮节把自己一分一分靠汗水赚来的钱拿去施舍这些白眼儿狼!

我淡然地看着他,“陪你上班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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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天在家里摔碟子摔碗指桑骂槐,要么就是借酒浇愁撒酒疯,可病也不能不看,不给老婆看病是会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的。





第二天,刘建军骑上摩托车要去镇上的钢厂上班,我立即发动车子跟在他后面。

人走了就是走了,活着的人还不是照样乐滋滋大吃大喝?从刘建军和表弟的脸上我看不到一丝的悲伤和难过,相反,他们给我的感觉是:可算是解脱了!



我跟亲戚们集体打过招呼,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吃饭。

这天傍晚我随着刘建军下班后回到家,我买了饭正吃着,一抬眼,刘建军满脸怒气地站在我面前问我:“晓娜,你到底想干啥?还让不让我活了?”



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要债,谁让我知道了刘建军和张大花的龌龊事?如果我三姨过了三周年,刘建军爱和谁好我管不着,可惜他太猴急。


他最终还是垂下手,去院子里清洗,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

我牙一咬,拿出两万借给刘建军,当时,刘建军千恩万谢,说我是他家的大救星他一辈子都会对我感恩戴德。


一进门,东东就朝我邀功:“姐,那个死女人被我揪掉了一缕头发,扇了几个嘴巴子,鼻子都打出血了,妈的,长那么丑也有人能看上!”


谁能知道,岁月是把杀猪刀,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姨身上的癌细胞在慢慢扩散,不等人死他就按捺不住寂寞了!

三姨一周年祭日那天,我开着自己新换的轿车赶在饭点准时到达。

他斜睨了刘建军一眼,又说:“赶紧把我姐的12万还了,今晚我不睡觉等你,你马上出去凑钱!这钱今晚不还上,我就让你和张大花在我妈坟前跪一夜!再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众,还要在你们厂里贴大字报,让大家都知道你置病妻于不顾反而和别的女人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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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亲戚们三五一堆地聚在一起喝茶,我站了起来,对刘建军说:“姨夫,你借我的那12万该还了吧?”

刘建军死皮白赖地说:“你那钱,给你三姨治病了,你去找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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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军瞪了我一眼,骂道:“你竟然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以前没看出啊晓娜,你这个做生意的人就是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