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四平市民刘文喜得贵子,“当时,我连幼儿园的问题都还没有考虑,就有邻居好心提醒我,‘咱们这儿学区不好,有钱的话赶紧去长春买套学位房’。”后来,刘文在“考察”学位房的过程中发现,已有不少外地人进驻省城,通过买学位房的方式获得了优质学位。

买一套高价房就可以获得优质学位,这让有能力的人省心,让没能力的人堵心。2016年,教育部发布城市义务教育招生入学工作新政,提到“积极稳妥采取多校划片,将热点小学、初中分散至每个片区,确保各片区之间大致均衡”。通知一出,学位房再次被推上了舆论的浪尖儿。

学位成就了楼盘

“交通便利”“格局合理”“环境优美”……再用这样的词卖房子,就明显过时了。如今要想房子好卖、还不带讲价的,只需要一个词就够,这就是“学位”。在近年低迷的房地产市场中,楼盘一旦傍上名校,立刻就会变得抢手,绝对“吸睛”“吸钱”。

事实上,开发商正是迎合了消费者的急切需求。2011年,长春市民李女士在“学位房”噱头的吸引下,以每平方米7000元左右的价格,在中信城购置了一套200平方米的现房,她坦言自己为的只是楼盘附赠的东北师大中信实验学校的学位。李女士说,“尽管中信城卖得比周边楼盘都贵,却卖得最好,不仅长春人买,还有很多来自松原、辽源等地的购房者。”

据长春市某房地产业内人士透露,像李女士这样的购房者颇多,附带学位的楼盘也不止中信城一个,高新区、净月区、二道区都有分布,尽管单价高却卖得火,部分附赠的学位都排到了2020年以后。这位业内人士打趣说:“要买学位房,得算好生孩子的时间。”

尽管房价高、学位部分受限制,但“附赠学位”依然是开发商屡试不爽的营销策略。2013年,益田枫露正式开盘,附赠师大二附小幼小连读学位,仅两小时就销售住房300余套。同年,力旺康城开盘,附赠吉大附属学校学位,260名工作人员接待了3000名客户,维持秩序的现场保安就多达400人,预计推出的700套房源在不到4个小时的时间里全部售罄。今年,长春市首地首城、中信云邸、力旺康城、绿地城等楼盘依然附赠学位,但因所余数量有限,不仅学位年限受限,而且部分楼盘还要求所选住房达到一定面积或一定数额的总价。

有些买不到学位房的人甚至开始琢磨起二手学位房。一家中介的置业顾问张小姐说:“尽管现在没有获赠学位可以转让的明确规定,但有许多咨询者已经开始打二手房的主意。”

多方驱动火了学位房

“不买学位房咋整?孩子划片入学的学校不咋地,就这么一个孩子砸锅卖铁也得让他上名校!”在长春市某事业单位工作的王先生无奈地说。

既然划片入学划进来的不是优质教学资源,那么学位房虽然贵也得咬牙出手。已经买了学位房的赵女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我所选的远洋戛纳小镇为例,由于赠送学位,100平方米的房子差不多要多花上20万元,也就是相当于用20万元买了省二实验远洋学校9年的学位”,赵女士的语气中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现在好像没有一个家庭不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如果没买这套房,我也会想其它办法送孩子进好学校。”

在学位房不断“升温”的今天,赵女士的心理和做法已经带有群体性,“购买学位房被看成是一次重要的战略性投资”,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所长付诚一语中的:“教育资源不够均衡是不争的事实,公众对优质教育资源的渴求同样是事实。在绝大多数家长心里,拿到一张优质学校的入场券就意味着会在中考、高考甚至整个人生中取得更大的胜算。”

对优质学位的需求是最大的驱动,房地产傍名校则是强有力的推手。某房地产业内人士透露,“如果楼盘加上名校学位,建筑面积100万平方米的楼盘,就至少能增加5亿元销售额,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修建校舍和引进名校的投资。”

付诚说:“学位房在长春市已经有了一段历史,并呈现出持续升温的态势,这说明还是被一部分家长认同的。开发商正是抓住了家长对优质教育资源的极度需求,并适时地为名校扩张与再布局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更是为自己的销售提供了契机,实实在在地从中尝到了甜头。多方驱动运生市场,促使买房赠学位形成了一种房地产运营的基本模式。”

是推动均衡还是拉大差距

任何地方的优质教育资源的总量都是一定的,长春也不例外。近年来,教育主管部门也实施了一系列措施推动教育均衡发展,但由于历史原因,长春市的优质教育资源多集中在朝阳区和南关区,拉开了和其他几个区的距离。以前,只有户口在朝阳区和南关区的孩子才有机会通过招生进入优质学校读书。如今这种名校借房地产实现的扩张,使得另外几个区很快就拥有了优质教育资源。这种做法似乎促进了优质教育资源在区域的合理布局,但另一方面,这是否更加拉大了因贫富而造成的教育不均衡呢?

记者对30位年龄在28岁至45岁的人群进行了调查,其中愿尽其所能将子女送入优质学校的占83.3%,愿意为优质学位购置高价住房的占43.3%,家长对优质教育资源的渴求可见一斑。

但在调查中记者也发现,更多的父母则是“望房兴叹”。长春市民刘女士的女儿还有一年就要上小学了,“我家户口上的学区不好,又没钱买‘学位房’。我姑娘特爱看书,可她一看书我就上火,怪自己没能耐,把孩子耽误在了起跑线上。”